找客服小说网 - 经典小说 - 貞觀藥孽長生狀元在线阅读 - 第四十章:紫衣遁世 紅顏殞命

第四十章:紫衣遁世 紅顏殞命

    

第四十章:紫衣遁世 紅顏殞命



    陳文軒那些旁敲側擊的話,對赫連雪根本不起作用。這女人反倒越來越放肆,蘇清宴被她徹底擠到了邊緣,在陳家幾乎說不上話了。

    幾個還跟着蘇清宴的老人私下嘆氣:“這才幾年工夫,總掌櫃竟被架空了……”

    蘇清宴自己倒不怎麼在意。他清楚自己終究是要離開的,漫長的生命裏,一個總掌櫃的位置算什麼?他更珍惜眼前的日子。

    這段難熬的時間裏,他每天還是悄悄盯着赫連雪那幫人,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麼名堂。

    赫連雪也不是沒感覺。她知道有張看不見的網正罩着自己,卻摸不清撒網的是誰。她懷疑過蘇清宴,可打聽來的消息都說石掌櫃爲人正派,絕不會練那種邪門功夫,這纔打消了疑慮。

    但那個總在暗處出現的人——一身繡着黑日圖騰的暗紫袍子,臉上扣着青銅面具——實在讓她後背發涼。派去查探的人,回來時都成了乾屍,死狀悽慘,像是被什麼吸乾了精氣。這自然是蘇清宴用“黑日初升·攝元”下的手。

    活了四百五六十年,蘇清宴早就明白了:對付惡人,就得用點亦正亦邪的手段或者更加邪惡的。就算嚇不住他們,也得讓他們寢食難安。

    兩邊就這麼僵持着。

    說來也怪,那《黑日輪經》像是有種魔力,總勾着蘇清宴想去練完。這不,他又鑽回莊園地下的密室裏,翻開了卷八“共生篇”。

    “超脫生死,洞察因果。黑日普照,內力相連…”

    卷八比他想得難多了。金絲楠木盒子裏的血菩提全吃光了,他還是摸不着“日蝕劫·同歸”的門道。書裏寫着,天賦好的一百二十年可成,天賦不夠的一輩子卡在這兒。除了耶律元宣和他,誰有這麼長的壽命來參悟?看來這卷八純粹是熬時間的。

    他本想放下,可那經文就像在他腦子裏生了根,扯着他不停地想,不停地琢磨。

    這股魔力誤了正事。

    陳家的財富富可敵國,如今全落在赫連雪手裏。陳彥鴻像個被擺弄的木偶,爹孃怎麼勸都沒用。說他被奪了魂吧,說話做事又不像被控制了心神。

    王雨柔看着兒子這樣,心裏着急,找陳文軒商量。陳文軒心裏跟明鏡似的,可有些話沒法說透——連李福順的死他都瞞着王雨柔。

    他還指望着兒子自己能醒悟過來,可惜赫連雪的枕邊風太厲害,陳彥鴻對她依賴太深。

    一天晚上,王雨柔把蘇清宴約了出來。一是替兒子道歉,二是想討個主意。

    “鴻兒長大了,二十一了,有自己的主意很正常。”蘇清宴寬慰她,“我們不能總拿他當孩子。”

    “承聞,你真沒辦法了嗎?鴻兒以前不是這樣的,你最清楚。”王雨柔語氣無奈。

    “沒辦法。”蘇清宴搖頭,“你今天來,也是想讓我別怪鴻兒和連雪吧?放心,我不會。我也該歇歇了,總掌櫃當了這麼多年,累啦。”

    他沒想到,陳文軒爲了兒子竟連赫連雪的底細和李福順的死都沒告訴王雨柔。

    見蘇清宴也沒轍,王雨柔有些失落:“承聞,爲難你了。我是他娘,你是他師父,可現在整個陳府……像是被一層陰霾罩着,我透不過氣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何嘗不懂她的心情?他能做的也只是暗中周旋。他得顧及雲裳和孩子的安全,勢單力薄地應對這一切。爲了不讓她絕望,他還是說:“雨柔,你放心,鴻兒的事我會放在心上。別告訴別人。還有…如煙的兩個孩子,你多費心。”

    “如煙?你見過她?什麼時候?”王雨柔很意外。

    話既出口,蘇清宴便如實相告:“逃亡那兩年半,在幽州遇見的。臨別時她託我帶話。我知道你明事理,答應二夫人的事,我總得辦到。”

    王雨柔心裏其實猜到幾分。從柳如煙不老容顏,到她和蘇清宴之間那種說不清的牽連,她雖未點破,卻早已明白。

    “好,我會的。”她輕聲應下,“文軒心裏也愧疚,如煙被契丹人抓走時,如煙的孩子他一直親自帶着。你既說了,我自會待他們如己出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掏出一個小盒子:“這時我這幾年新煉的延年藥。上次的藥效快過了,服下這顆,能保你容顏二十一年不變。快吃了吧。”

    再次見到這藥,王雨柔臉上寫滿不可思議:“你還煉了這個?我擔心…文軒、鴻兒、心兒他們看見我一直不老,會怎麼想?”

    “別想那麼多了。”蘇清宴勸道,“咱們的孩子還小,需要你照顧。鴻兒心兒長大了,他們會有自己的生活。”

    看着她服下藥,蘇清宴心裏百感交集。王雨柔忽然抱住他,積壓的思念涌上心頭。短暫擁吻後,蘇清宴轉身沒入夜色。望着他消失的方向,王雨柔心頭泛起過往點滴。若不是孩子們都已長大,她何苦守着這份相思。

    然而,那晚蘇清宴和王雨柔擁吻的一幕,偏偏被赫連雪和陳彥鴻撞見。

    這下,蘇清宴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。

    他在徒弟心中的形象徹底崩塌。赫連雪趁機煽風點火,把事情推向更糟的境地。王雨柔成了兒子口中的“yin婦”,蘇清宴成了愛徒眼中的“姦夫”。

    他選擇了忍耐。一邊是多年好友陳文軒,一邊是心底牽掛的人,一邊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。面對流言,蘇清宴只能躲起來,靠鑽研黑日輪經卷八打發時間。

    他連去見雲裳的勇氣都沒有。

    倒是雲裳主動找上門來。一個午後,她來到蘇清宴住處,見他悶悶不樂,心裏明白他的委屈。

    “承聞,在我心裏,你一直是個堅強的人。”她柔聲道,“別人不理解你,我理解。誰心裏沒點祕密呢?”

    蘇清宴沒想到她如此明事理,原以爲會是一頓數落。

    “雲裳,謝謝你懂我。”他低聲道,“是我對不起你,願你原諒。”

    “我們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,兒子都三四歲了。”雲裳握着他的手,“我知道你心裏苦。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,別在乎那些閒言碎語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點點頭:“雲裳,有你真好。這段時間…我想出去走走,過陣子就回來。總覺得有雙眼睛在背後盯着我。”

    雲裳明白,眼下正是風口浪尖,出去避避是好事。

    “好,”她溫順地答應,“時間會沖淡一切的。”

    當晚,蘇清宴從密室取了五百兩黃金送到雲裳家裏。這些金子,還是當年用原版《黑日輪經》與《血海大手印》和吐蕃番僧桑吉嘉措換的。他打算再去凌雲窟,一是完成黑日輪經的卷八,二是暫時的躲避。

    臨走前,他又去找了林雲岫的母親蕭和婉,塞給她一百五十兩黃金。

    前陣子他收到林雲岫的信。他在開封做官,爲官清廉,深受百姓愛戴,還和陳彥心生了個孩子。

    蘇清宴知道怎麼回事,做個好官難,做個清官更難。

    蕭和婉說什麼也不肯收。她醫術高明,生活無憂,不想讓兒子擔心,更不願給蘇清宴添麻煩。

    蘇清宴非得找個理由說服她不可。

    “就當是爲了我們的將來吧。”他脫口而出。

    蕭和婉聽得一愣,隨即笑了:“石掌櫃,您說的‘我們的將來’是什麼意思?我怎麼聽糊塗了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一時語塞,擡頭望天,心想:胡亂編個理由吧,只要她肯收下金子,我也算對林雲岫有個交代。

    “你我有緣,將來肯定會在一起。”他硬着頭皮說,“我的兒子…說不定還得託你撫養。這可不是藉口。”

    蕭和婉靜靜地聽完,咯咯笑起來:“我發現陳家總掌櫃說話真有意思,連找藉口都找得這麼笨。好啦好啦,這金子我收下,就當是將來幫你養孩子的錢吧!”

    蘇清宴凝視她許久,目光裏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。

    “林夫人,”他緩緩道,“我要出一趟遠門,以後可能來得少了。你兒子讓我常來看你,可眼下這情形…我得離開一陣。你多保重。”

    蕭和婉聽蘇清宴說得誠懇,最後還是收下了那一百五十兩黃金。她心裏明白,這人不只是單純想幫她,更像是要完成一樁心事。

    蘇清宴翻身上馬,揚鞭直奔樂山凌雲窟。這回他是鐵了心要把《黑日輪經》卷八給練成,雖說書裏寫着要一百二十年才能參透,可他哪有那麼多時間耗在這上頭?

    到了凌雲窟前,他運起斗轉星移,硬是把堵在洞口的大山給挪開了。進了洞,又回身一掌,用內力把洞口重新封上,生怕有人打擾。

    洞裏那多株的血菩提長得正旺,紅彤彤的果子掛滿了枝頭。蘇清宴也顧不上那麼多,一口氣摘了六顆吞下肚,盤腿就坐在那塊佈滿赤色紋路的巨石上,照着卷八"共生篇"的口訣練起來:

    "因果同契,超脫生死,洞察因果。黑日普照,內力相連。傷損同擔,福禍與共。締結契約,輪迴同契。"

    這卷八真不是一般的難練。饒是蘇清宴有血菩提這等天材地寶相助,進展還是慢得像蝸牛爬。有時候一坐就是一整天,連門道都摸不着。

    就在蘇清宴閉關苦修這段日子,外頭的赫連雪發現這人像是蒸發似的,一點消息都沒有了。

    這天夜裏,她獨自坐在窗前,忽然想起父親赫連屠來。

    雖說她爹是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"血屠佛魔",殺人如麻,可對她這個女兒卻是捧在手心裏疼。從小到大,父親從不讓她沾那些傷天害理的事。孃親去世後,赫連屠爲了她,這麼多年都沒再娶,硬是一個人把她拉扯大。

    想到這兒,赫連雪的眼淚就掉下來了。要不是蘇清宴,她爹怎麼會......這份殺父之仇,她說什麼都得報。

    洞內,蘇清宴正凝神運功,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。洞外,赫連雪抹去眼淚,眼中閃過一絲決絕。這場恩怨,還遠未到盡頭。

    赫連雪正抹着眼淚,她安插的探子就急匆匆來報——說是去煙波閣尋歡作樂時,意外發現老闆娘雲裳夫人和蘇清宴關係不一般。那探子也是個機靈的,不動聲色地繼續查了下去。日子一長,竟查出蘇清宴不但和雲裳交情匪淺,兩人還偷偷生了個兒子,取名"石雲承"。

    這消息對赫連雪來說,簡直是雪中送炭。她正愁找不到蘇清宴爲父報仇呢!

    "這下可好了,"赫連雪心想,"這可是徹底扳倒蘇清宴的絕佳機會。"

    她轉身就把這事捅到了陳文軒和王雨柔那裏,接着又添油加醋地告訴丈夫陳彥鴻:"你瞧你那個好師父,表面上一本正經,背地裏卻跟煙波閣的老闆娘鬼混,連兒子都生了!"

    陳文軒夫婦心裏跟明鏡似的。蘇清宴在陳家任勞任怨二十多年,一直沒成家,偶爾去煙波閣尋歡作樂,在他們看來再正常不過——男人嘛,總有這點本性。

    可陳彥鴻不這麼想。在他心裏,師父的形象已經徹底崩塌了。見父親還在爲蘇清宴說話,他忍不住脫口而出:"那他給您戴綠帽的事呢?您還替他說話?"

    這話像把刀子,扎得王雨柔哭着跑回房裏。陳文軒也被噎得說不出話,只好跟着去安慰妻子。臨走前,他回頭對兒子甩下一句:"這世上哪有什麼十全十美的事?想要成爲大宋首富,總得付出些代價!"

    赫連雪得知雲裳和蘇清宴這層關係後,去了煙波閣找雲裳夫人,假意對雲裳說:“只要說出石承聞練功的地方,就保證你和你孩子的安全。”雲裳平靜的說道:“石承聞正在閉關衝擊斗轉星移第十層的關鍵時刻,我可以帶你去。”

    赫連雪看到她都說了,不多時離開了,離開她告誡道:“你要是騙我,下場會極其慘。”說完緊接着就離開了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,雲裳悄悄把兒子託付給林雲岫的母親蕭和婉。"拜託你好生撫養,"她輕聲說,"等承聞回來......"這話說得像是訣別。

    第二天晚上當赫連雪來到煙波閣再次問起時,雲裳只是淡淡地說:"我不知道他在哪。就算知道,也不會告訴你。"

    赫連雪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。盛怒之下,她一掌打死了雲裳,爲了不留下任何證據,接着竟喪心病狂地把煙波閣裏所有的人——姑娘們、小二、掌櫃,殺得一個不剩。

    蕭和婉安頓好孩子後,總覺得心神不寧,便折返回來。當她趕到煙波閣時,眼前的景象讓她驚呆了——這裏已經成了人間地獄。她在廢墟中找到雲裳的遺體,發現她手裏緊緊攥着一塊玉佩,上面赫然刻着赫連雪的名字,她就明白了一切。

    蕭和婉握着那塊沾血的玉佩,淚水奪眶而出。直到這時,她才明白雲裳爲什麼要託孤,也才懂得這些日子來,雲裳其實早知道蘇清宴來找過自己,卻從未計較過。

    "雲裳夫人,"她對着逝去的人輕聲立誓,"我一定會讓石承聞爲你報仇的。"

    趁着朦朧的月色,她緊緊攥着那塊帶血的玉佩,悄然離去。夜色深沉,彷彿在無聲地訴說着這場悲劇的始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