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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五章:暗夜守護 無聲殺局

    

第四十五章:暗夜守護 無聲殺局



    數日後,汴梁城的承和堂藥鋪門前鑼鼓喧天,鞭炮齊鳴,宣告着重新開張。

    門外人頭攢動,看似熱鬧非凡,實則暗流涌動。

    蕭和婉與陳彥心在堂內招呼着客人,一顰一笑都恰到好處,既顯出劫後餘生的慶幸,又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警惕。

    蘇清宴則隱於藥鋪後院的一處閣樓上,透過窗格的縫隙,冷眼旁觀着街面上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等。

    這開張是假,釣魚是真。他就是要讓那些藏在暗處的敵人以爲有機可乘,主動送上門來。

    果然,一個時辰不到,一個挑着貨擔的貨郎在藥鋪門前逗留許久,一雙眼睛總是不住地往裏瞟。

    蘇清宴不動聲色,只對身旁的陳彥心低語幾句。

    陳彥心會意,藉着去後院取藥材的由頭,身影一晃便消失在衆人視線中。

    片刻之後,那貨郎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急事,匆匆挑着擔子拐進了旁邊一條僻靜的巷子。

    然而,他進去之後,便再也沒有出來。

    巷子深處,只有幾聲微不可聞的骨骼碎裂之音,隨即又恢復了死寂。

    朝堂之上,氣氛更是詭異。

    林雲岫官復原職,一身嶄新的朝服立於班列之中,神態平靜。

    太皇太后的親弟弟,國舅高赫在看到他的一瞬間,縱然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狐狸,也不由得心頭劇震,只是他掩飾得極快,轉瞬便恢復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。

    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匯,沒有言語,卻已是電光石火。

    林雲岫謹記着蘇清宴的囑咐,按兵不動,他倒要看看,這位高國舅接下來還能耍出什麼花樣。

    與此同時,遙遠的遼國大內皇宮,氣氛已是降至冰點。

    遼道宗耶律洪基將一個名貴的瓷瓶狠狠摔在地上,碎片四濺。

    “廢物!通通都是廢物!朕的皇宮,竟讓人來去自如,把人說救走就救走,你們這羣御林軍是幹什麼吃的!”耶律洪基的怒吼聲在大殿中迴盪。

    殿下跪着的一衆將領噤若寒蟬,尤其是那御林軍首領,更是把頭埋得低低的。

    他其實已經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,隱約指向南院大王府,但他不敢說。

    這種朝堂傾軋的渾水,一旦上報,無論真假,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恐怕都要搭進去。

    他只能裝作一無所知,將此事歸咎於賊人武功太高,神鬼莫測。

    耶律洪基發泄一通後,也漸漸冷靜下來。

    他清楚,能在皇宮中悄無聲息做到這一切的,絕非凡俗之輩。

    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曾經與蘇清宴一戰後便銷聲匿跡的耶律元宣,心中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。

    而在南院大王府,耶律仁先聽着手下的密報,一張保養得宜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難以抑制的驚懼。

    林雲岫被救走,意味着他暗中與宋朝權貴勾結,意圖稱帝的計劃已經敗露。

    他背後感到一陣寒意,爲了掐滅這顆隨時可能引爆的火種,他必須先下手爲強。

    他喚來了一個侍立在陰影中的人,那人身形高大,穿着一身黑色的薩滿服飾,臉上繪着詭異的圖騰,只露出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。

    “兀顏噬日。”耶律仁先的聲音有些乾澀,“本王要你去一趟大宋,不惜一切代價,殺了林雲岫和他全家。記住,要做得乾淨利落,不能留下任何與我大遼有關的痕跡。”

    那名爲兀顏噬日的巡夜法王躬身領命,沒有一句話,身影便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之中,彷彿他本就是黑夜的一部分。

    汴梁城內,蘇清宴已經拿到了林雲岫給他的澄清信,是宋哲宗親筆書寫的澄清信。

    信中詳述了林雲岫並非賣國,而是被朝中jian佞以其子性命要挾,在出使談判時遭人暗算扣留,自始至終未曾有負大宋。

    宋哲宗雖未點名道姓,但“敲山震虎”之意已是昭然若揭,最後更蓋上了鮮紅的玉璽大印。

    蘇清宴將這封信鄭重地交給了應邀前來的喬峯。

    “喬幫主,你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,義薄雲天,在武林中一呼百應。

    這封信由你公佈於衆,才能還我徒婿一個清白,也讓天下英雄看清jian人的嘴臉。”

    喬峯接過信,感受到上面玉璽的印記,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:

    “石先生放心,喬某既然插手了此事,便一定會管到底。我這就傳信給幫中兄弟,將此事昭告天下。

    也多謝蘇先生相邀,讓喬某能在汴梁盤桓數日,一盡地主之誼。”

    然而,事情的發展卻透着一股詭異。

    奉命潛入大宋的兀顏噬日,在打探林雲岫府邸消息時,屢屢遭到各路江湖好漢的圍追堵截,其中甚至有丐幫弟子的身影。

    可每到危急關頭,總有一股神祕的力量在暗中助他脫困,讓他總能化險爲夷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
    更奇怪的是他對陳彥心的態度。這幾日,他數次在夜間潛入她住處,指名道姓要與她交手。

    兩人一動手,兀顏噬日便攻勢凌厲,招招奪命,逼得陳彥心不得不拿出全部本領應對。

    可每當打到酣處,陳彥心內力運轉至巔峯時,他卻會主動收招,抽身便走,留下滿頭霧水的陳彥心。

    “師父,那個遼國高手又來了,又和我打了一半就跑了。”陳彥心將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蘇清宴,臉上滿是困惑,“他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?要殺不殺,要打不打,簡直莫名其妙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正在擦拭一柄短劍,聞言動作一頓,思索片刻後說道:“對方可能是在試探你,讓你把壓箱底的功夫都使出來,好摸清你的底細。

    這個兀顏噬日,看來是個不打無準備之仗的謹慎之人。”

    陳彥心更加不解了:“師父,那他既然這麼謹慎,爲何孤身潛入我大宋?我聽丐幫的朋友說,喬幫主都親自帶人堵截過他幾次,卻還是讓他跑了。他爲何每次都能躲得讓人發現不了蹤影?好像總有人在暗中替他引開追兵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放下短劍,看着徒弟疑惑的模樣,緩緩道:“其實我也不清楚。這背後恐怕還有另一股勢力在攪局。心兒,這段時間你就在承和堂,不要再露面了。雲岫那邊,我親自去暗中保護。我倒想親眼看看,這個遼國來的兀顏噬日究竟是什麼來頭,爲何非要不遠千里,執着於取雲岫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聽到師父要親自去保護自己的丈夫,陳彥心一直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些,用力地點了點頭:“是,師父,我聽您的。”

    爲了讓自己的徒弟陳彥心的安全和她的兒子安全,蘇清宴便化作了一道暗夜的幽靈,日夜盤桓於林府內外。

    他換上了一身暗紫色的法袍,袍上以黑絲線繡着一輪沉鬱的黑日圖騰,面上一副古樸的青銅面具,遮蔽了他所有的本來面目。

    白日裏,他或棲於高樹濃蔭,或藏於屋脊背後,與磚瓦融爲一體。

    到了夜晚,他便潛入府內,擇一處樑上死角,靜靜蟄伏,整個人沉浸在無邊的黑暗裏,不泄露半分氣息。

    他此來只爲一件事,便是護住徒婿林雲岫的性命,順便親手稱一稱那遼國高手兀顏噬日的斤兩。

    然而一連數日,林府內外風平浪靜,除了巡邏的御林軍甲冑摩擦之聲,再無半點異常。

    兀顏噬日竟是蹤影全無,連一絲窺探的跡象都未曾留下。

    蘇清宴伏在暗處,心頭不禁泛起一絲煩悶:

    “莫不是我行藏敗露,驚走了此人?斷無可能。我的躲藏已入化境,便是一隻飛鳥也未必能察覺,何況是人。”

    他耐着性子,繼續等待。可越是等待,那股詭異的平靜便越是讓人心焦。

    他甚至開始懷疑,那兀顏噬日是否已放棄了刺殺,轉而去了別處。這般守株待兔,着實不是他的行事風格。

    就在蘇清宴幾乎要失了耐性,以爲今夜又將無功而返之時,異變陡生。

    月至中天,本就黯淡的月光被濃雲遮蔽,汴梁城陷入了更深沉的黑暗。

    林府之內,懸掛於各處廊廡庭院的燈籠,在同一瞬間“噗噗”連聲,竟齊齊熄滅了。

    沒有狂風,沒有驟雨,那火苗消失得無聲無息,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掐滅。

    頃刻之間,諾大的林府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與死寂。

    來了!

    蘇清宴心中一凜,蟄伏多日的身體瞬間繃緊。

    他腳下在樑柱上輕輕一點,整個人便不帶一絲風聲地飄然而起,幾個起落間,已然穿過重重院落,鬼魅般落在了林雲岫臥房的屋頂之上。

    他沒有驚動任何人,甚至沒有讓林雲岫察覺到自己的到來,只是靜靜地伏下身子,與屋脊融爲一體,他要看看,這些人究竟想耍什麼花樣。

    燈火一滅,府中登時炸開了鍋。家丁們驚惶的呼喊,侍女們壓抑的尖叫,以及御林軍校尉沉聲發出的指令,混雜在一起,讓原本寧靜的府邸變得嘈雜不堪。

    “有刺客!保護大人!”“快點燈!什麼都看不見了!”“結陣!護住院子!”

    就在這片混亂之中,數道黑影藉着夜色的掩護,已然越過牆頭,直撲林雲岫所在的院落。

    這些人身法矯健,動作狠辣,顯然都是一等一的好手。

    他們落地無聲,手中兵刃在黑暗中閃爍着幽冷的微光,目標明確,便是要取林雲岫的性命。

    黑暗,成了他們最好的武器。

    然而,他們卻不知,這黑暗之中,還潛藏着一個真正的死神。

    當先一名刺客身形最快,已然欺近林雲岫的窗前,手中短刀一振,便要破窗而入。

    就在此時,他身後一股陰冷至極的吸力憑空而生,讓他前衝之勢猛地一滯。

    他心頭大駭,不及回頭,只覺自身功力、氣血乃至魂魄,都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瘋狂外泄。

    “啊!”

    一聲淒厲短促的慘叫劃破夜空,卻又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那名刺客的身體在黑暗中迅速乾癟下去,健碩的肌rou萎縮,皮膚緊緊貼在骨骼上,最後竟化作一具皮包骨頭的乾屍,“砰”的一聲栽倒在地。

    蘇清宴的身影在原地一閃而逝,他方纔使出的,正是《黑日輪經》中卷一:

    築基篇   ·   黑日初生。“黑日初升·攝元”。不但可以抽乾十丈內草木精氣,轉化精氣治癒外傷,傷口瞬愈如初。後果就是一日內方圓十丈草木枯死。

    而且此功還可以專吸活人精氣神,把他人的內力轉化成自己的內力,化爲真氣且陰陽兼具。

    蘇清宴在暗夜中施展,更是無影無形,殺人於無感。

    混亂的廝殺聲掩蓋了這詭異的一幕。其餘的刺客只當同伴是被御林軍所殺,怒吼着與衝上來的護衛戰作一團。

    兵刃交擊之聲不絕於耳,慘叫聲此起彼伏。林府的家丁護衛雖然忠勇,但武功與這些遼國高手相去甚遠,一時間死傷枕藉。

    蘇清宴在黑暗中游走,身形飄忽不定,不帶起一絲風。他便在戰團之中渾水摸魚,每一次出手,都有一名遼國高手發出一聲變了調的慘嚎,隨即倒地。

    他的動作快到極致,那些高手甚至來不及看清敵人是誰,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強勁漩渦之力襲來,一身的修爲便付諸東流,轉瞬間化爲枯骨。

    “三哥!怎麼了?”一名刺客聽到同伴的慘叫,驚聲問道。

    回答他的,是另一聲更爲淒厲的尖叫。那刺客只覺身邊有股旋渦掌風捲過,同伴的呼喊便沒了聲息。他心中寒氣大冒,揮刀亂舞,卻只砍了個空。

    “有鬼!這裏有鬼!”

    恐懼開始在刺客們心中蔓延。他們一共八人前來,轉眼間,竟已有六人不明不白地死去。

    他們的死狀太過可怖,那被抽乾一切生機的模樣,根本不是刀劍所能造成。

    蘇清宴冷眼旁觀,心中毫無波瀾。這些人既然敢來,便要做好有來無回的準備。

    他將那六具乾屍的精氣神徹底吸乾,又補上了一道真氣,只見那六具乾屍竟在黑暗中無聲無息地化作了飛灰,連半點痕跡都未曾留下。

    此時,站在遠處屋頂上悠然觀戰的兀顏噬日,察覺到了不對。

    他派出的八名好手,乃是南院大王麾下的精銳,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林雲岫和一些尋常護衛,本該是摧枯拉朽。

    可如今,廝殺聲雖烈,自己人的慘叫卻接連不斷,而且那叫聲中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懼。

    他當機立斷,從懷中取出一支骨哨,湊到脣邊吹響。

    一陣尖銳古怪的哨音響起,穿透了喧囂的戰場,這是他下令撤退的信號。

    僅剩的兩名刺客聞聲如蒙大赦,虛晃一招逼退眼前的御林軍,發足狂奔,幾個縱躍便逃出了林府。

    兀顏噬日見狀,不再停留,他已然斷定林府之中必有高手埋伏。此地不宜久留,他身形一晃,也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。

    蘇清宴看着他們逃離的方向,並未追擊。他身形一動,也悄無聲息地隱沒,彷彿從未出現過。

    刺客退去,林府的喧囂漸漸平息。家丁們顫抖着手,重新點亮了燈籠。光芒再次灑滿庭院,衆人定睛一看,全都愣住了。

    院子裏,除了幾名受了輕傷的御林軍和家丁,竟再無一個傷亡。

    地上沒有刺客的屍體,甚至連大片的血跡都找不到,只有幾灘零星的血點,還是自己人留下的。

    “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”一名御林軍校尉拄着刀,滿臉的不可思議,“方纔那些慘叫聲……難道是我們聽錯了?”

    “不對!”另一人反駁道,“我親眼看到弟兄們和刺客打在一起,兵器碰撞的聲音做不得假!我還砍中了一個賊人的胳膊!”

    林雲岫在幾名護衛的簇擁下走出房門,看着眼前這詭異的一幕,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。

    他清楚地聽到了外面的打鬥聲和撕心裂肺的慘叫,可結果卻是這般匪夷所思。

    刺客來無影去無蹤,除了熄滅的燈籠和衆人心中的驚恐,什麼都沒有留下。

    另一邊,兀顏噬日帶着兩名倖存的手下逃到一處僻靜的廢宅。他看着兩人,冷冷地問道:“怎麼回事?其餘六人呢?”

    那兩名手下面面相覷,臉上兀自帶着未消的驚恐。

    其中一人顫聲道:“首領,我們……我們也不知道。當時天太黑了,一片混戰,我們只聽到兄弟們一聲聲慘叫,還以爲……還以爲是林府的人在叫。可我們明明已經將那些護衛殺得七零八落,林雲岫也該是囊中之物了,但不知爲何,六位兄弟就是沒有跟上來。”

    等到天色破曉,其餘六人依舊沒有回來,兀顏噬日終於確認,他們已經遭遇了不測。

    他想不通,究竟是怎樣的對手,能讓六名一流高手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無聲無息地人間蒸發。

    就在他沉思之際,一個飄忽不定的嗓音從黑暗的角落裏傳來:“林雲岫死了沒有?他知道我們太多的祕密。”

    兀顏噬日心頭一跳,但他面上不動分毫,只是沉吟道:

    “當時夜色太深,場面混亂,不好說。或許死了,或許沒有。”

    他不敢把話說死,因爲他自己也沒有半分把握。

    那黑暗中的人發出一聲冷哼,其中蘊含的殺意讓空氣都爲之一凝:

    “你最好確定他已經死了。否則,若讓他將那些事捅到大宋皇帝那裏,不光是你,便是我,還有南院大王,都將必死無疑!”

    話音未落,那人的氣息便悠悠然散去,彷彿從未出現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