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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六章: 黑日輪經,國舅驚魂

    

第四十六章:?黑日輪經,國舅驚魂



    卯時剛至,天色尚呈一片混沌的黛青。

    林雲岫整了整官帽,步入莊嚴肅穆的太和殿。

    百官魚貫而入,氣氛一如往常般沉凝,唯獨今日,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異樣。

    這異樣,源自國舅高赫。

    往日裏,高赫總是挺胸凸肚,下巴揚得能戳破天,一雙眼睛在朝堂之上四處尋梭,只要對上林雲岫,便會迸出電光火石般的挑釁。

    可今日,這位不可一世的國舅爺卻縮着脖子,寬大的朝服也遮掩不住他微微發顫的肩頭。

    林雲岫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,高赫竟渾身一僵,猛地將頭垂得更低,活脫脫一隻見了蒼鷹的鵪鶉,恨不能將自己整個埋進地縫裏。

    朝議開始,林雲岫出班奏事,條條樁樁皆是關乎國計民生的大事。

    他早已備好腹稿,準備迎接高赫連珠炮般的反駁與刁難。

    然而,出乎所有人的意料,從頭至尾,高赫都未曾發一言。

    他就那麼站着,一動不動,彷彿一尊失了魂的泥塑。

    這般反常的舉動,不僅林雲岫心中納罕,就連殿上其他官員也紛紛側目,私下裏交換着驚疑不定的訊息。

    一時間,整個朝堂的氣氛都變得古怪起來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捱到退朝,林雲岫心事重重,在妻子彥心的巧妙安排下,他避開衆人耳目,從宮中後門悄然溜出,徑直趕往承和堂。

    一進門,便見蘇清宴正在堂中坐着品茶。

    。

    “師父!”林雲岫急步上前,將朝堂上高赫的怪狀一五一十地說了。

    蘇清宴聽罷,端着茶盞的手穩如磐石,只淡淡地呷了一口,面上波瀾不驚,心中卻已瞭然七八分。

    他未立刻作答,只是靜靜地看着自己這位心事重重的弟子。

    林雲岫見師父不語,又想起另一樁懸案,忍不住問道:“師父,前次我府中遇刺,危急關頭暗中出手解圍的,可是您老人家?”

    話音未落,一旁喝茶的陳彥心便將茶盞重重往桌上一頓,發出“砰”的一聲脆響。

    “當然是師父了!”他沒好氣地搶白道,“若不是師父暗中護你周全,你還能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裏?就憑皇宮裏那幾百個御林軍,怕是連刺客的影子都摸不着!”

    林雲岫被他一搶白,臉上有些掛不住,但疑惑未解,仍是追問道:“那麼師父爲何不乾脆現身我府中?若您在我府上,豈不更方便行事?”

    這話問得陳彥心又要發作,蘇清宴卻擡手止住了他,這才慢條斯理地對林雲岫解釋道:

    “雲岫,你所說的那夜刺殺,爲師確實並未在場。你難道忘了,正是你親自來告知,說有遼國探子的蹤跡,讓爲師速去追查的麼?”

    林雲岫聞言一怔,隨即用力一拍自己的腦門。

    “哎呀!瞧我這記性!”他懊惱道,“確有此事,確有此事!被這幾日的事情一攪和,竟忘得一乾二淨。那……那……看來我得趕緊喝一碗核桃湯補補腦子了。”

    陳彥心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,指着他罵道:

    “我看你別喝什麼核桃湯了,乾脆去尋一碗豬腦湯來灌下肚子!你倒好,在自己府中遇險,偏偏親手把師父支開。林雲岫,你當真和那街頭的野貓一般,嫌自己的命太多條了麼?”

    “我哪裏是故意的!”林雲岫也來了火氣,辯解道,“遼國探子之事何等要緊,我怎能因私廢公!”

    “公?你的命就不是公事了?你若是出了意外,這朝堂之上還有誰能與高赫那夥人抗衡,有沒有想過我和開文,以後怎麼辦?”

    兩人你一言我一語,眼看就要吵得不可開交。

    “都住口!”蘇清宴沉聲喝道,堂中頓時安靜下來,“行了,都別吵了。雲岫,你且將昨日府中遇刺的詳情,一五一十,再與我說一遍。”

    林雲岫定了定神,便將那夜的驚魂一刻詳詳細細地敘述了一遍。

    蘇清宴靜靜聽着,心中卻在想另一件事。

    那晚,他確實是暗中出手之人,但林雲岫也確實派他去追查遼國探子。

    兩件事湊在一處,倒成了他最好的託詞。爲了穩妥起見,他決定繼續將此事隱瞞下去。

    待林雲岫說完,蘇清宴揮手讓他與陳彥心退下,自己則獨自一人走入內室。

    他盤膝坐下,回想起那夜吸取兀顏噬日麾下六大高手精氣神的情景。

    那六股龐大而精純的能量涌入體內,非但沒有造成任何滯礙,反而讓他周身百骸說不出的舒泰。

    更重要的是,長久以來困擾他、令他煩惱不堪的《黑日輪經》第九卷,竟因此有了豁然開朗之感。

    卷九,輪迴篇   ·   淨化往生。

    “因果既明,掌御輪回。經輪轉動,渡亡愈生。黑潮漫延,死極化生。奪天地造化,逆生死輪迴。”

    此篇奧義,對應着【聖葬·往生輪】與【永寂·黑日潮】兩大絕學。

    他位於地下的練功密室尚未完工,無法進行深層次的修煉。

    於是,他悄然出城,來到汴梁城外一處荒僻的亂葬崗。

    月色之下,萬籟俱寂,唯有陰風掠過荒墳,發出嗚咽般的聲響。

    蘇清宴立於其中,緩緩催動功法。

    他能感覺到,自己對這亦正亦邪的經文理解又深了一層,雖未能臻至圓滿,卻已窺得門徑,不再似從前那般,每每修煉都陷入心魔叢生的痛苦之中。

    練習了片刻,他只覺一股暖流遍行全身,精神愈發清明,便收了功法,身形一閃,消失在夜色裏。

    次日深夜,一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國舅高赫的府邸。

    正是蘇清宴。他身法詭譎,避開重重護衛,直奔府庫。

    高赫搜刮來的民脂民膏堆積如山,蘇清宴也未多取,只拿了四百兩黃金,尋了個隱祕處藏好。

    這只是開胃小菜,真正的震懾還在後頭。

    他來到後院一處僻靜的角落,這裏是高赫府中兩名頂尖高手的住處。

    蘇清宴隱於暗處,雙目微闔,悄然運起了《黑日輪經》卷一的築基之法。

    築基篇   ·   黑日初生。

    “意守丹田,觀想幽淵。氣若游絲,聚而不散……初成玄珠,暗室生光。”

    隨着心法運轉,他掌中緩緩浮現出一輪微縮的黑色旋渦,正是此篇功法附帶的異能“黑日初升·攝元”。

    那旋渦無聲旋轉,一股無形的吸力驟然散開,籠罩了方圓十丈的範圍。院中的兩名高手正在房中打坐,忽覺全身精氣不受控制地狂瀉而出,他們驚駭欲絕,卻連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。

    他們的身軀以rou眼可見的速度乾癟、萎縮,不過眨眼功夫,便化作兩具皮包骨的乾屍,隨即在夜風中化爲飛灰,消散得無影無蹤。

    院內的花草樹木,也在這瞬間盡數枯萎凋敝,生機斷絕。

    做完這一切,蘇清宴悄然離去,不留下一絲痕跡。

    又過了一日,林雲岫再來承和堂,臉上帶着幾分快意與更深的困惑。

    “師父,今日早朝,那高赫的臉簡直比豬肝還要難看!

    聽聞他府上丟了四百兩黃金,更離奇的是,他重金聘請的兩名江湖高手,竟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了!”

    蘇清宴端起茶盞,悠然一笑。他知道,自己的雷霆手段已經起了作用。

    黃金失竊是實,高手失蹤是虛,虛實結合,足以讓做賊心虛的高赫寢食難安,陷入無盡的恐懼與猜疑之中。

    這盤棋,纔剛剛開始。

    夜色如墨,潑灑在國舅府的屋檐之上。

    蘇清宴如一片沒有重量的落葉,悄無聲息地伏在屋脊。

    他今夜本只爲求財,再從這位富得流油的國舅爺府上取些金銀。

    忽然,下方庭院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國舅高赫竟親自領着一人,行色匆匆地拐入一間偏僻的暗房。

    蘇清宴心頭一動,身形貼着瓦面滑下。

    暗房門口,人影幢幢,竟全是披甲執銳的軍士。

    不僅如此,遠處的迴廊下,更有整隊的軍士往來巡邏,手中火把連成一條遊動的火龍,將整座府邸照得亮如白晝。

    十步一崗,五步一哨。

    這般陣仗,絕非尋常會客。

    蘇清宴屏住呼吸,試圖再靠近些,可火光之下,任何陰影都無處遁形。

    他只能伏在一處假山後,勉強能看到暗房的輪廓,裏面的談話聲卻隔着厚牆與重兵,聽不真切。

    就在他凝神細聽之際,一名巡邏士兵恰好舉着火把轉過身來。

    火光照亮了假山後的一角衣袂。

    “誰在那兒。有刺客。”

    一聲暴喝,撕裂了夜的寂靜。

    霎時間,四面八方的軍士如潮水般涌來,手中長矛的鋒刃在火光下泛着森冷的寒意,頃刻間便圍成一個鐵桶陣。

    蘇清宴不再隱藏,身形如電,從假山後疾射而出。

    幾名當先衝來的士兵只覺眼前一花,喉間一涼,便已軟軟倒地。

    他腳下不停,便要縱身越牆而出。

    可又一隊軍士從牆頭涌現,徹底堵死了他的去路。

    蘇清宴停下腳步,面對着黑壓壓的兵陣,緩緩擺開一個起手式。

    黑日輪經,卷六,兵陣篇。

    他口中吐出幾個冰冷的字眼。

    “外物皆空。”

    隨即,他大喝一聲,一掌隔空推出。

    輪迴印·奪兵。

    掌印所過之處,那些軍士手中的兵器竟齊齊發出一陣嗡鳴,刀身槍桿上浮現出蛛網般的金色裂紋。

    裂痕蔓延,一股無可抗拒的巨力從中生出。

    衆軍士只覺虎口劇震,手中兵器再也把持不住,脫手飛出。

    滿天寒光亂舞,最終卻像是被一塊無形的巨磁吸引,盡數朝着一面高牆狠狠撞去。

    “鐺鐺鐺鐺。”

    一連串密集的金鐵交鳴聲過後,上百柄兵器竟無一例外,直挺挺地插滿了整面牆壁,兀自顫動不休。

    持械的軍士們個個手掌流血,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,又看看那面駭人的“兵器之牆”。

    良機已現。

    蘇清宴身形拔地而起,正欲飛躍高牆。

    一道陰冷的厲喝陡然炸響。

    “留下命來。”

    乍然間,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從暗房方向撲出,正是兀顏噬日。

    他雙手結出詭異步伐,身形如陀螺般旋轉,帶起陣陣蝕骨陰風。

    大黑天噬魂舞。

    那陰風不只吹得人內力凝滯,更仿

    佛能直接滲入骨髓,灼燒魂魄。

    蘇清宴人在半空,避無可避,只得硬接。

    他不退反進,身後猛然浮現出一尊頂天立地的魔神虛影。

    大黑天怒相·破陣。

    魔神虛影張口咆哮,一道rou眼可見的聲波猛然擴散。

    那蝕骨陰風遇上這咆哮聲浪,竟如冰雪遇上烈陽,瞬間消融瓦解。

    兀顏噬日被這股力量震得氣血翻騰,連退數步,駭然擡頭。

    他看清了來人的裝束。

    一身暗紫法袍,胸前繡着一輪詭祕的黑日圖騰,臉上是一副毫無表情的青銅面具。

    兀顏噬日臉上的殺意瞬間被巨大的驚恐所取代,他失聲驚呼。

    “耶律元宣。”

    蘇清宴抓住他這心神失守的剎那,身形一晃,已如鬼魅般消失在牆外夜色之中。

    高赫這時才帶着一身冷汗從暗房中匆忙趕出,看着兀自呆立的兀顏噬日,怒道:“此人是誰,爲何不追。”

    兀顏噬日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,只是不可思議地喃喃自語。

    “是他,真的是他。”

    “誰。”

    “此人,便是我們南院大王生平最爲忌憚之人,大遼國師,耶律元宣。”

    高赫聽聞“大遼國師”四字,神色頓時凝重。

    “你確定是他。他爲何與我過不去,我與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,他究竟是何來頭。”

    兀顏噬日的聲音帶着劫後餘生的顫抖。

    “絕不會錯,只有他纔會黑日輪經,方纔那招,正是大黑天怒相·破陣。此人……此人傳聞從我大遼太祖皇帝時期便已存在,黑日輪經已臻至凡人無法想象的第十三層,武功深不可測。”

    高赫聽到此處,嚇得渾身一哆嗦,牙齒都開始打戰。

    “他……他怎麼會找上我。莫非是和林雲岫那小子有關。可有辦法除去此人。”

    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,在原地團團亂轉。

    兀顏噬日見他這副模樣,定了定神說道:“國舅爺不必太過驚慌。耶律元宣九年前,曾在幻月神殿被江陵府陳記總掌櫃石承聞擊敗,此後便銷聲匿跡,不想今日竟會在此出現。”

    高赫一聽此人有過敗績,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。

    “這有何難。我即刻進宮面聖,請皇上下旨,將那石承聞召來京城,再殺他一次便是。”

    兀顏噬日聞言,臉上露出一抹苦笑。

    “國舅爺有所不知,那石承聞,正是你死對頭林雲岫之妻的師父。此人行事只憑喜好,天下間,除了江陵首富陳文軒、王雨柔夫婦,誰也請不動他。您忘了,上一任國舅,便是死在他手上,他殺人時,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。”

    高赫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,雙腿一軟,幾乎站立不穩。

    他聲音發顫,幾近懇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們南院大王只讓我設法挾持林雲岫父子,卻從未說明會惹上這等人物。先是石承聞,如今又冒出個不知活了幾百年的耶律元宣。萬一哪天石承聞殺來汴梁,我又能躲到何處去。”

    兀顏噬日穩住心神,沉聲道:“聽聞石承聞已離開陳家,去向不明。不過國舅爺放心,此事我會上報大王,屆時,我必會帶來更多人馬相助。”

    高赫聽着兀顏噬日的保證,心中卻無半分安穩。

    他看着滿地狼藉的庭院,只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,自己彷彿成了遼國人手中的一枚棄子。

    他暗下決心,必須另尋出路,哪怕散盡家財,也要請來能與那兩人抗衡的絕世高手。